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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聯合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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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圖皮諾,位於莫斯科以南一百多公里遠,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和兩岸經貿協商意外發生牽連,它是台灣消費者頗愛食用的SNICKERS(士力架)花生巧克力原產地。

台灣自加入WTO(世界貿易組織)後,對全世界開放巧克力進口,惟獨中國大陸例外。就因士力架內餡含有花生,目前仍名列我禁止從陸進口農產品,在台美、歐商奔走將近十年未果,現在則成為兩岸貨品貿易待協商清單產品。

這場巧克力之戰,政府內部對解禁也不同調,一塊小巧克力糖,牽扯出巧克力的土洋大戰、政府效能,以及台灣的自由貿易該開放至何種程度。

冷冽的俄羅斯內陸,空氣裡瀰漫甜香,混合著可可脂、砂糖、花生與焦糖攪拌的香氣,再經研磨、精煉、調溫過程,誕生了全球年銷量逾廿億美元的SNICKERS(士力架)巧克力。

兩塊巧克力 這塊飆速那塊長征

一批批產自俄羅斯斯圖皮諾(距莫斯科百多公里遠小城)的士力架巧克,將展開一趟「環遊世界八十天」旅程,才能來到台灣。

而歐洲大陸的另一端,天候漸暖,中國大陸北京的懷柔巧克力工廠,一箱箱的DOVE(德芙)已準備裝船前往台灣。廿天的航期,兩周便可抵達基隆港,當SNICKERS還沒抵達轉運港口,DOVE已進了消費者肚裡。相似的原物料,同樣是美商瑪氏(Mars)旗下的產品,卻因內餡產地不同,讓兩塊巧克力有了不同際遇與折衝,歷經兩岸經貿協商、本土產業保護等,一場仗下來,已將近十年。

台灣目前對全球開放巧克力進口,惟獨對在中國大陸製的SNICKERS禁止輸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士力架內含花生,牽動了兩岸農產品貿易的敏感神經。

小小一粒心 捨近求非常非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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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花生,引發台灣業者反彈,政府禁止其直接從大陸來台。因此,必須繞道俄羅斯的廠商,從歐洲內陸逛一大圈再來台灣。瑪氏形容,「捨近求非常非常遠」,路途經俄國的聖彼得堡、德國漢堡,再到高雄和桃園,是大陸航期的足足三倍。

 

不只土洋業者角力,相似內容物也因外型不同,分屬相異的海關稅號,加上未同步對大陸解禁而有不同命運。關務署坦言,兩種巧克力的進口屢生邊境查驗糾紛。

去年關務署主動提案,要求經濟部召開「建議開放大陸物品輸入審查會議」,解禁含內餡巧克力,就是以士力架為大宗。最終,經濟部工業局拍板「建議納入ECFA(兩岸經濟協議)談判進行整體考量」,當時,關務署面有難色問,「難道消費品真有管制需要」?

政策沒個準 斡旋十年外商累了

花生名列我禁止從中國大陸進口的農產品名單上,美商瑪氏(Mars)主管指出,長時間運送,讓食品效期因此受影響,甚至通路上架也遇挑戰,「光從俄國內陸出境就得花上一周」。

為爭取更大營運彈性,瑪氏十年前開始和政府協商,希望開放大陸製含填充物的巧克力,歐商雀巢也在爭取行列。

長年爭取落空,近年美、歐在台商會已撤銷此項訴求,不願再在此議題「空轉」。瑪氏主管表示,不應把農產品、調製品混為一談,且會造成何種產業衝擊,或任何國安疑慮,政府始終未說分明。

據統計,台灣巧克力市場,一年商機四十億元,向來由歐、美業者分食逾半大餅,義大利生產的金莎市占第一,長期為我巧克力進口國首位;本土業者市占率約兩、三成,以宏亞、義美兩大廠為主。

去年底,關務署主動要求解禁,原因就在於二○○六年解禁的巧克力,遍布埋入穀類、果實、堅果等,都可自大陸進口,如瑪氏旗下的德芙。海關直言,「實務執行上,貨品認定不易,時與業者發生爭議,影響通關,提議消費品無管制必要」。另外如M&M等球型巧克力,縱使內含杏仁、花生、脆米等,也不在禁止之列,惟獨有填塞物品項,瑪氏主管坦言,政策完全不具「可預測性」,斡旋過程更萌生在台撤資念頭。

瑪氏主管說,台灣人年均巧克力消耗量四百公克,開放後不至造成陸製巧克力產品「淹腳目」,且二○○六年解禁無填充陸製巧克力後,大陸進口量在各國排名第九,占台灣總進口金額僅百分之三點四。

這場「巧克力大戰」,總是讓外商有不知為何而戰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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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7 聯合報】

「本土業者爭的是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台灣區糖果餅乾麵食工業同業公會陳朝陽指出,不能單看陸製含餡巧克力解禁與否,原物料的稅率結構、農業保護政策也應一併檢討。他說,「花生如果開放,花生巧克力就開放,有何不可?」

兩岸的貿易競爭罩門在農產品,包括巧克力的內含物花生,讓外商一直爭取開放。陳朝陽說,原物料禁輸入,成品卻開放,這樣「還有產業政策可言」?

陳朝陽更認為,國內的巧克力市場早已飽和,且目前未對中國大陸以外國家設限,獅子山、奈及利亞、肯亞都能進口,為何偏得從大陸不可?陳朝陽批評,政府內部對開放與否欠缺整體思維,更別說配套措施。他說,本地業者不求保護,只是爭公平競爭機會。

產業界長期和農委會溝通,盼檢討現行陸原物料禁令,農產品就是一例,卻屢踢鐵板,主管機關對於農產品解禁的規範「根本就是鋼板」。

在兩岸經貿政策、農業保護等眾多因素糾結,政府各部會也互踢皮球。陳朝陽舉例,農委會稱產業由工業局主管,但原物料稅率結構,開放造成衝擊等卻是農委會最清楚,沒有橫向連繫,開放怎安心。

義美公司主管說,國內業者競爭力「很強韌」,一點都不脆弱,不需動用到「保護」這字眼。

在日本雷神巧克力竄紅前,義美兩年前就推出「雷霆」巧克力,利用自家產品線多元優勢,還推出霜淇淋、雪糕和月餅等周邊產品,走出自己的路。而「長春型」的巧克力酥片等,讓巧克力製品更多樣,虜獲消費者挑剔又求新的偏好,根本不需要保護。

不開放含花生巧克力從大陸來台,究竟是真要保護國內的產業,抑或只是官員的行政怠惰?

「一塊小巧克力糖,看出政府大問題」,理律法律事務所執行合夥人陳長文回想,理律曾代表美商瑪氏(Mars)數度參與政府的審查會議,卻發現台灣一邊喊開放,一邊卻又陷入死胡同。他說,此案凸顯行政部門的作法荒謬至極,自由化的決心也打了折扣。

陳長文表示,不應持「小鼻子小眼睛」心態,看待兩岸經貿亦如此。他說,巧克力案例,實是自己找自己麻煩,更凸顯行政效率不彰。小小的巧克力開放討論、十年未果,協商中的兩岸貨貿逾六千項產品該怎麼辦?「一葉就能知秋」,陳長文對此並不樂觀。

「難道要『三度出賣』本土業者嗎?」一名有逾廿年食品產業輔導經驗的經濟部官員反問。官員說,巧克力技術由歐美掌握,今天市面上仍可見國產巧克力,不論是宏亞或義美都有一定分額,就是適度保護的結果。他表示,若輕易開放陸製品進口,不只外商集團,大陸的其他業者勢必也會低價大量傾銷來台,恐威脅國內弱勢產業生存。而他說的前兩次「背叛」,一次是一九八六年烏拉圭回合談判,進口巧克力關稅從百分之百驟降至百分之十七點五;第二次則是二○○六年台灣對大陸解禁板狀巧克力,其中可埋入穀類、果實和堅果。

去年輸入審查會議適逢兩岸貨貿協商,官員說,貨品輸入就放在貨貿包裹談判,不傾向個別處理。陳長文不諱言,公務機關心態苟且,一句話就擱置,只想等待貨貿協商,等上了談判桌再說。

但說穿了,巧克力相較其他台灣關鍵產業,地位實在無法相提並論,「真的太荒謬」。陳長文質疑:「巧克力難道足以成為談判籌碼?」有如殺雞用牛刀,他感嘆,台灣面對的挑戰很多,卻花如此多的心力在細瑣事物上空轉。

什麼是大局?找出台灣的關鍵產業,最需要爭取的降稅項目,而不是斤斤計較對台灣影響不大,甚至較沒有威脅性或是競爭力的產業,才能在國際貿易戰局中,找到出路。

 

賴錫賢種可可七年,今年更成立自己的巧克力品牌。
記者陳沛佑/攝影
巧克力風行,看準市場商機,屏東、台東等地最近年興起種植「可可風」,希望搭上「黑金風潮」。本土可可會不會繼本土咖啡造就新的產業旋風,值得觀察。

屏東縣府對打造可可大縣信心滿滿,除自然條件外,主要是可可中的「可可脂」成分,國外都拿來作美妝、心血管疾病藥物,廠商製作巧克力會將可可脂抽出販賣,「本土可可全留給老饕」。

屏東內埔鄉農民賴錫賢七年前開始研究可可,從單純賣可可豆,轉為種植、加工、做巧克力一手包,今年自創巧克力品牌,希望「台灣在地巧克力」在市場上闖出名號。

「台灣沒有販賣可可脂通路」,製作巧克力時不會抽出可可脂,營養完整保留。賴錫賢說,他的巧克力一盒一百四十四克賣四百元,比國外便宜且保有可可脂更營養,口耳相傳後回購率頗高。

賴錫賢過去種鳳梨,但鳳梨保存時間短,「採收時神經很緊繃」,當初朋友邀請試種可可,卻意外發現屏東的農地條件很適合可可生長。他說,可可至少需要三年才能採果且需遮蔭,屏東的農地多檳榔樹,剛開始種可可時不用砍檳榔樹,一來可繼續收成檳榔,二來高大的檳榔樹「就是可可的遮陽傘」。

賴錫賢去年開始,跳脫只賣生可可豆,思考如何讓可可提高產值,開始學習烘焙、剝殼、研磨,從農田走向廚房化身甜點師,將可可豆變成香濃的巧克力,今年四月開設「牛角灣」巧克力咖啡農園。

可可殼厚,毛毛蟲傷害不到果粒,幾乎沒有蟲害,不擔心收成,而是後續的巧克力製作和銷售。

屏東縣府農業處副處長姚志旺說,屏東許多地方種檳榔,隨著檳榔食用人口下降,農民開始找新出路,屏東高溫多濕很適合種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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