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震災為何各界捐款賑災熱情不再」(葉柏毅報導)
繼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之後,相隔近五年,附近的「雅安」,日前再度發生重大地震。兩次地震的死傷,以及造成的災情,都相當慘重;不過顯著不同的是,上次汶川大地震,各界都慷慨解囊,盡力出錢出物資,但這一次雅安地震,大家捐款熱情大減,不但沒有大型的募款晚會,就連社福慈善團體募款,都倍覺困難,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香港太陽報的一篇專論標題,最能一語中的,它叫「不是國人無愛心,只因慈善變偽善」,這篇評論文章發表之後,也迅速在網路上傳播開來。它開宗明義就說,至少對大陸民眾來說,經歷過所謂「郭美美炫富事件」之後,就算是號稱慈善的機構,誠信也已經蕩然無存,公益團體的愛心招牌一旦遭到質疑,想再建立起來談何容易,這次各家對捐款賑災猶豫不前,也就是不想愛心再被利用,再遭到褻瀆。
所謂「郭美美炫富事件」,起因於2011年,在大陸「新浪微博」上,一名年僅二十歲,署名「郭美美」的女子,頂著大陸「中國紅十字會商業總經理」的頭銜,在微博上大大炫耀她的奢華生活,包括她的豪華別墅;一個人開的三輛豪華跑車,十多個愛馬仕包包,以及她四處飛來飛去的頭等艙登機證存根等等。由於大陸新浪微博是採所謂的「實名認證」,也就是在登記時,必須出示有效的身份證明,並且填寫真實姓名,因此這個拿著「中國紅十字會」招牌炫富的年輕女子,馬上就成為眾矢之的,引發中國社會大眾,高度質疑中國紅十字會的善款流向。雖然後來經郭美美本人,與她的親友,相繼表態說,她用來放在網路上炫耀的各種奢華物品,都是來自「私人贈與」,可是瓜田李下,一旦親友與中國紅十字會人士有來往,那麼還如此高調炫富,別的不說,一般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高檔跑車,像是藍寶堅尼、瑪莎拉蒂等,她大小姐一買就是三輛,要說這裡頭沒有任何古怪,恐怕任誰都難以相信。郭美美事件重創大陸民眾對慈善團體的信心,郭美美事件曝光之後,中國各地紅十字會收到的捐款銳減、各地紅十字會的負責人都說,募款工作受到了「嚴重影響」。影響所及,大陸民眾甚至連血都不肯捐了,捐血量也驟減。一項調查也顯示,郭美美事件之後,有百分之八十二的網友表示,再也不會捐款給中國紅十字會,只有百分之二的人說會再捐款。這個負面事件,在這次的雅安地震當中,再度顯示它強大的影響力。雅安震災之後,中國紅十字會立即在微博上,發布賑災消息,結果沒想到被許多網友,接連以「滾」字轟炸,被稱為「十萬滾事件」。新上任的「中國紅十字會」副會長「趙白鴿」表示,郭美美事件把中國紅十字會「打得稀里嘩啦」、「三天毀掉一百年」,可見這起近兩年前爆發出的事件,到現在還把中國紅十字會的形象,打到站不起來。中國紅十字會為了止血,也只能再度重啟對「郭美美事件」的調查,並且邀請公眾參與,希望把事件攤在陽光下;不過能有多少效果,相當讓人懷疑。
但如果說,只是因為郭美美事件,就讓大家這次對雅安捐款,興趣缺缺,把責任全部推到一個少不更事的二十歲女子身上,也未盡公平。另一個大家這次不再願意捐款的理由,就是許多人高度質疑,所捐的善款,到底有沒有被妥善運用。有香港媒體就報導說,上次的汶川地震,各地捐款湧入,都希望能為災民盡一份力,沒想到卻是「捐款養貪」。汶川大地震之後,中國連番爆出捐款被濫用的醜聞,像是汶川政府,被揭發出挪用善款,興建豪華辦公大樓,映秀鎮政府,購買多輛豪華轎車,甚至連香港政府出資興建的綿陽「紫荊民族中學」,蓋好之後也馬上被拆除,改建成豪華商場。這種種事件,都對大眾透露出一個相同的訊息,就是只要善款經過官方管道,幾乎可以確定會被濫用,不是被中飽私囊,就是仍然蓋了豆腐渣工程。已經有不只一位專家指出,大地震真正會造成人員傷亡的,不是地震本身,而是坍塌的建築,因此,強化建築的防震功能,就格外重要。然而,汶川地震之後,大陸官方是怎麼運用這筆善款來重建房舍的呢?有香港媒體就指出,這次重災區「寶興」的房屋,毀損率百分之百,證明二○○八年汶川大地震後,重建或新建的房屋,還是豆腐渣,根本沒有吸取教訓;反觀汶川災後,由澳門協助建造的「蘆山縣人民醫院」,卻是屹立不搖,連玻璃都沒碎。大陸網友就不禁感嘆,汶川地震後,沒見到一個因為工程品質不好的人,承擔責任;所以貪污包工程的人,還是大膽橫行,根本有恃無恐,這樣的心態,叫大家這錢,怎麼還捐得下去?
公權力代表的是廣大人民,但諷刺的是,如果公權力不能再被它所代表的人民信任,公權力要如何再讓人民相信,他們是能為人民服務的?從這次雅安地震之後,民間慈善機構短短時間,就可以募得千萬人民幣善款,但官方機構,募得的款項,寥寥可數,就高下立見。香港民主黨主席劉慧卿就說,其實大陸並不缺錢,只是欠缺廉潔的制度。這次雅安地震,各界捐款興趣缺缺,不是代表大家已經不再有愛心,而是因為愛心屢次遭到濫用,讓大家不再有信心。而對中共當局來說,更值得警惕的,應該是其中所反映出來的管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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