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監獄養老

長期為高齡化危機所困的日本，現在就連監獄系統也有這項煩惱。越來越多銀髮族拚命讓自己身陷囹圄，希望吃牢飯、享受獄方提供的醫療資源。這群「老年慣犯」的怪現象卻苦了獄方，讓監獄陷入預算危機的困境。

日本厚生勞動省統計，2014 年日本女性平均壽命為 86.83 歲，男性為 80.5 歲，均創下歷史新高。在民眾平均餘命不斷延長下，高齡族成為日本政府政策上更需用心的一群。

底層老人

相較以往民眾對日本老人退休後可自任職企業領到一筆豐厚的養老金的刻板印象，如今情況出現轉變。《日經中文網》專欄作家中島惠指出，去年 6 月，一本書名為「底層老人」的書籍在日本社會受到關注，這個名詞代表「以最低生活保障標準生活的老年人」，副標題更打上「一億人晚年崩潰的衝擊」的聳動文字。書中寫道，當前日本有 600 萬老人獨居，當中更有一半處在最低生活保障水準。

經合組織 (OECD) 統計，日本老年人貧困率為 19.4％，而 2012 年的貧困線為年收入 122 萬日元。資料顯示，日本有五分之一老年人生活在這條貧困線上。尤其是獨居生活的老年人的貧困率更高。男性單身老年人貧困率達 29.3%，女性甚至高達 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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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去、又進來

在貧困之下，提供免費食宿、甚至醫療保障的監獄，成為底層老人不得不的選擇。《金融時報》報導，日本犯罪數據顯示，有高達 35% 的竊盜罪由逾 60 歲的高齡人口所犯下，在這個年齡區間內，40% 慣犯犯下相同罪行的次數超過 6 次。

最新報告指出，有充分理由懷疑，入店行竊案件激增，代表那些罪犯有意入獄以獲得獄方提供的食物、住宿與醫療保健資源。學者指出，偷取一份 200 日元的三明治，就可換到兩年有期徒刑，卻會對日本政府帶來 840 萬日圓的財政成本。

這樣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據研究機構 Custom Products Research 的Michael Newman 針對老年犯罪的經濟分析研究，即便飲食開銷十分節儉、住宿相當便宜，若日本單身退休人士存款不多，所需的生活成本也比本就微薄的國家退休金(每年78萬日元) 要超出 25%。

如今，高齡犯罪浪潮正加速襲捲而來。分析人士指出，近來擴大規模、入住率約70% 的日本監獄系統，正為未來幾十年增長預做準備。自 1991 至 2013 年間，重複犯同樣罪刑超過六次、正在服刑的高齡罪犯人數大增 460%。

經濟學家與犯罪學家指出，年長人口犯罪激增掩飾一股比單純蔑視法律更陰暗的趨勢：退休人口犯罪的上升速度遠超過人口老齡化趨勢 (到 2060 年，日本年齡在 65 歲以上的人口比例將高達 40%)。

老人政府雙輸

目前日本接受社會援助的人口比例攀升至戰後最高水準，約有 40% 的老年人獨居。東京日生基礎研究所資深研究員 Akio Doteuchi 更預估，這樣的累犯比例還會繼續攀揚。犯罪數據顯示，隨著日本人口老化情勢加劇，官方在社會福利支出捉襟見肘。然而監獄再怎麼算，也非政府把福利支出有效花在刀口上的場所

「日本的社會情勢迫使老人家得做案」Doteuchi 分析，這些人離開監獄後，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只好再度做案準備吃牢飯，成為令社會苦惱的惡性循環。最終，監獄系統恐會被銀髮罪犯所佔據，成為對這群無處可歸老人和無法可管的政府皆雙輸的現象。    (文：李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