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看世界─特大號問題
2012/08/27 07:38 鉅亨網 黃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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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民眾的過胖問題已對健康醫療體系形成沉重負擔，為了減少人們攝取的熱量，紐約市長彭博 (Michael Bloomberg) 希望對特大號軟性飲料祭出禁令。他對含糖汽水的公然挑戰，掀起不只是關於健康的討論，更進一步衍生成個人自由議題。
就在Bloomberg剛宣布將禁止特大號飲料隔天，6 月 1 日他在美國 NBC 電視台晨間節目 The Today Show 中，以官方贊助人身份出席慶祝全國甜甜圈日。雖然甜甜圈日的由來可敬：紀念 在一次世界大戰中對士兵們發放甜甜圈的婦女們，但這個讓全國共享 7500 個甜甜圈、共 220 萬大卡的活動，實在跟彭博意圖使市民減少熱量攝取的主張背道而馳。
大眾健康是一場值得發起的戰爭，因為敵人已經深入全國。《明鏡周刊》報導，在美國印第安那州，有 65% 成人過胖，10 至 17 歲的青少年也有 30% 過重，且程度驚人。由於該州民眾的過重情形和美國平均數據相符合，有些人認為，過胖問題是全國性的大災難。預期到 2030 年，有 1.1 億美國民眾將苦於過胖，比現在多上 3200 萬人。很多人相信，普遍過胖導致的疾病，最終將拖垮美國健康醫療體系 。
據蓋洛普中心在去 (2011) 年所做調查，印第安那州 Evansville 市是美國各地肥胖問題最嚴重的地區，身高體重比 (BMI) 超過 30 的市民高達 37.8%。這個數字相當高，在BMI 30 的情形下，身高 130 公分的 8 歲男孩體重超過50公斤、身高 180 公分的 40 歲男性重逾 100 公斤、身高 170 公分的 20 歲女性體重則在 87 公斤以上。
■無運動生活
雖然蓋洛普調查得到這樣的結果，但肥胖議題在此地並不受歡迎。Evansville 是個具有活力的繁榮城市，此地注重工業發展，市郊的塑膠廠雇員 2200 名，Toyota 汽車生產線則雇用 4600 名員工。Evansville 市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運動娛樂中心、賭場、兩座大型醫院，許多購物中心散布在商業區，還有市立交響樂團。許多企業都想遷廠至此，也有很多物業探子常來此勘察。
Evansville 市政府希望保持城市的好形象，正大力推行健康生活的概念。雖然身材適中的市長 Lloyd Winnecke 說他從來不搭電梯，也常去市中心的獨立農民市場亮相，藉以宣導購買青菜水果的健康飲食生活，但 Winnecke 想要「喚起大家的認知」的努力，似乎市民們不怎麼買帳。
這裡的人幾乎不運動。雖然在市內街道上，常可看到標誌寫著步行到不同地點的步數，但沒有人選擇用走的。上傳在市長 Youtube 頻道上的運動影片，也只有 3 千多的點閱數，僅占全市人口 3%。市內有 65 個大小公園，也有充分的空間讓市民運動，不過實際上，看到的人不是傍晚在河堤邊已經喝到茫的街友，就是白天拿著如花盆般特大飲料杯在等公車的人。在市內的購物中心，可以看到許多身形巍峨的家長帶著圓滾滾的孩子四處走動；購物的人們塞在XXL尺寸的衣服裡，在美食區啃著炸雞、冰淇淋和凍飲。(接下頁) [NT:PAGE=$]
這景象跟四格漫畫中常見的一樣老梗，但它卻再真實不過。有些人胖到連走路都有困難，由於過重到身體無法負荷，必須拄枴杖或坐輪椅行動。他們苦於糖尿病、高血壓、肝功能失調、腿部水腫，還有睡眠和消化系統問題。不過當他們來到批發大賣場，見到一堆堆大容量的冰淇淋、火腿肉、汽水和洋芋片，想要多吃點青菜水果的念頭又很快就投降了。
雖然 Winnecke 想要喚起市民對健康的認知，但他似乎也覺得無法與大型連鎖企業對抗。他說，雖然知道人們都愛食物份量愈多愈好，但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汽水要跟桶子一樣大杯。不過他也說，人們有權利自己決定要吃或不吃什麼食物。
■市長的健康聖戰
這種情況能否被改變？從紐約市長 Bloomberg 提出特大號汽水禁令開始，它就一直被廣泛討論。這項旨在減輕人們肥胖問題的禁令，預計於今年 9 月開始實施，將影響電影院、餐廳、熟食店、小吃攤、速食連鎖店等餐飲業。禁令中將規定不可販售容量大於 16 盎司 (約 473 毫升) 的飲料。聽起來實行將很困難，因為在本質上，它其實與美國人習於「大就是好」(bigger is better) 的文化相違背。
有些人則認為這條禁令是對自由的威脅。它真能使麥當勞與漢堡王停止販賣大杯飲料嗎？就算可以，美國國內的其他速食業者呢？在美國老牌漢堡店 White Castle，21 盎司 (約 620 毫升) 算是小杯，而大杯飲料是 44 盎司 (約 1.3 公升)；他們的冰紅茶則以加侖為單位，1 杯 3.8 公升。美國的肯德基則推出超大杯「Mega Jug」可樂，一杯 65 盎司 (將近 2 公升)，熱量就約 800 大卡。電影院方面，曼哈頓區 AMC Empire 戲院所賣的飲料，最小杯也有 32 盎司 ( 約 950 毫升) ，是 Bloomberg 汽水禁令的 2 倍容量。
為了支持這條法令，紐約市政府引用許多研究和統計數據，希望人們接受這個看法。如肥胖導致的疾病每年造成醫療支出高達 2000 億美元，紐約市每年有 5800 人死於肥胖相關疾病、70 萬人死於糖尿病等。市長辦公室指出，「含糖飲料」是造成人們健康問題的元兇，而希望這項禁令能使人眾重新檢視他們的消費及飲食習慣。
而這並非 Bloomberg 第一次嘗試導正市民的生活習慣。他在紐約市實施禁煙令，並以課稅方式推升紐約市的香菸價格，來到每包 13 美元。2005 年，他也禁止在食品中使用人工反式脂肪；2008 年，規定所有餐廳都必須在菜單上標明餐點所含熱量。2010 年，他規定領取社福補助者不可將食品券用於購買汽水，而想針對飲料容量來課徵飲料稅則沒有成功。
在紐約市的地鐵可以看到 Bloomberg 對大家傳達健康生活的訊息。他對健康議題非常投入，時事漫畫的畫家曾將他描繪成愛上鏡中倒影的納西瑟斯，想必很快也會把他畫成一個健康議題的暴君。
即使他是為了留名後世才這樣做，但能這樣站出來直接與大型企業對抗的政治人物也少之又少。 (接下頁)[NT:PAGE=$]
■墮落的自由
與連鎖企業對抗或許是愚勇，但他這樣做是否值得？僅管明列餐點熱量，但紐約市民依然吃很多──甚至比以前更多。禁煙令並未降低吸菸人口，領取社福補助者也依然有辦法換到可樂。
在居住著許多西裔與非裔人口的低收入地區，過胖的問題更加嚴重，影響了 70% 的成年人；而這些地區也是反對 Bloomberg 汽水禁令最激烈的區域。如果報上的讀者投書與電視的街頭訪問也具有一些指標意義，那麼看來纖瘦的白人是贊成 Bloomberg 的健康政策，而佔大多數的、體重過重的中下階層則認為這政策是對美國個人自由核心價值的不敬，他們會說：自由不也包括了糟蹋自己人生的權力嗎？
Bloomberg 說，他並不是要全面禁止人們喝軟性飲料，但科學研究也顯示，較小的份量有助於減少攝取。談到巨無霸飲料時，他說：「開國先鋒並非為此而戰，但飲料業、戲院、速食業者卻大力推銷。他們想賣出更多飲料，並擔心 Bloomberg 的新法案會被其他州仿效採納。」
在 Bloomberg 公布汽水禁令後，產業遊說團很快就展開反擊，他們在遊樂園附近掛上諸如「沒飲料喝了」標語，或鼓動市民們為自己選擇飲料的權利奮鬥。在 Bloomberg 發表宣言不久後，時事漫畫就把他畫成一個管太多的保姆。
在美國其他地區，紐約市的汽水爭議顯得事不關己。可口可樂總部所在的亞特蘭大市，該公司的可口可樂主題館仍然遊人如織。豐腴的顧客們在館內擦身而過，在那兒他們可以盡情沉浸在品牌之美中，而不需去考慮熱量問題。
回顧過往，這世上的第一瓶可樂容量只有 6.5 盎司 (約 190 毫升)。在該公司第一次推出 500 毫升新包裝時，宣傳海報上還寫著「3 人同享」，那段時光早已過去了，現在的 500 毫升絕對是一人份飲料。
■健康與美味拉鋸
醫院營養師 Lacy McNear 在 Evansville 市 30 間學校擔任諮詢，幫助許多已經過重的學童建立較健康的飲食觀念。這兒的學生每天以 1.5 至 2 公升的含糖飲料來補充水份，但她對此計畫的前景相當樂觀，認為若從小就建立觀念，將有莫大幫助。
她有許多道具來協助教學。有用橡膠製成的假義大利麵，分成小份和大份的，也有塑膠做成的肌肉和脂肪組織模型。有許多軟試管，分別裝著汽水、甜甜圈、巧克力棒中所含份量的糖。她還有一個兒童胃袋的模型，好讓學生們知道他們的胃其實很小。此外，她還有一件 25 磅重 (約 11.3 公斤) 的背心，可以讓學生們穿上，體驗過胖的感覺。在課程的最後，她也會要求學生們回家把今天課程中的知識告訴爸媽。或許一般會猜測，可能有家長對此課程不滿，但相對地，也曾有一位阿嬤寫信給 McNear 向她道謝，由於她的課程，孫子回家後吃了人生中第一盤沙拉。(接下頁) [NT:PAGE=$]
雖然有 McNear 這樣的人正在努力，但 Evansville 市內的德式餐廳 Gerst Bavarian Haus 如實呈現了美國中西部人們的飲食生活。在店內懸掛的鹿頭標本下，廚房每天以低價格供應高熱量：香腸、無骨肉排、馬鈴薯沙拉和啤酒，單是綜合香腸拼盤就有 1500 卡。此地區有不少身材高大的德裔移民，每年 9 月在德國各地豪飲啤酒的節慶，在這裡只不過是日常一幕，人們在大啖食物時感覺心靈的撫慰，但之後則以健康做為代價。
■顧客想要的
第一夫人蜜雪兒歐巴馬 (Michelle Obama) 也以推動美國人民的健康生活為己任。聯邦政府正立法規定哪些食物才可在學校餐廳供應，許多健康組織也展開活動，分享對少喝汽水方面的努力和方法。針對這方面的報告更多了，大學、政府機關、市議會等都加入研究。許多相關的演講舉行，也有許多人更積極運動消耗熱量。
但是否可能，這些努力最終都會白費，因為飲料產業別無其他目的，就是要追求最大利潤？美式連鎖速食及免下車餐廳業者 Taco Bell 、Steak 'n Shake 與 Sonic 均計畫在早餐組合中進一步促銷軟性飲料，除了因為飲料的利潤比咖啡多之外，他們也說，「這是顧客想要的。」
顧客真的想在上午 6 點至 11 點的早餐時段喝一杯 1.79 美元、28 盎司 (約 830 毫升) 的飲料嗎？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對許多美國人來說，只要能放在汽車杯架上的飲料他們就喝。聽來驚人，但人們喝特大杯飲料不分時段，從一天的早晨就開始。雖然美國的 7-11 已經不再賣Double 重量杯飲料，但這並非出於健康考量，而是這個杯子不符合車內的杯架大小。
食品工業對人們的過重現象也不是全無反應。在 2004 年，紀錄片《麥胖報告》(Super Size Me) 公開後，麥當勞就從菜單上移除了超大杯飲料，並希望打造較注重顧客健康的形象。可口可樂近年也推出低熱量及零熱量產品。雖然在過去 10 年中，原版可口可樂的銷售大幅下降，但即使如此，飲料業仍願意花數十億美元的行銷預算來吸引年輕消費者，這可能比政府花在宣導健康飲食的經費還多。
當 Evansville 市長 Winnecke 參加他任期內第一次的市長會議時，肥胖議題並未列入議程。來自 Kentucky 州的另一位市長讚揚他的努力，但這並不容易；因為這個議題很敏感，而且得不到選民支持。這兒的名菜是煎牛腦三明治和烤雞，到了 10 月初的美食節 West Side Nut Club Fall Festival，上百個食品商家將在街上左右排開，對遊客提供袋鼠三明治、培根布朗尼、玉米熱狗、酥炸巧克力棒等各式美食。在如此邪惡的誘惑下，Winnecke 對市民健康的努力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文：黃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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